第220章 大人不娶妻,是为何故?(第1页)
"雍儿" 赵焕一脸吃惊,深暗的双眼满是受伤。 "你变心了你爱上了别人是不是" 他的控诉很是伤心,梦里的时雍脑子里一片空白。她想不起来别的事情,甚至忘了是赵焕对不起自己,只是觉得心慌,在他的指控里,就好像她真是变了心的那个人,十分心虚。说不出话,也找不到理由来解释…… "没有对不对我知你,不会变心。" 赵焕低下头,要来亲她。时雍心里升起了恐惧,那恐惧随着他的脸压下来渐渐放大,甚至比在诏狱里濒临死亡前的感受还要害怕。 她拼命挣扎,想要逃离,却发现动弹不得,只能拼命地呐喊。 "不要,殿下,不……" 她不是变心。 她只是……从来没弄懂什么是爱。 "大人,大人……救我……" 赵胤一身甲胄,风尘仆仆地骑马经过,看她一眼,姿态冷傲从容,马蹄踏出长街,在万千人的簇拥中扬鞭策马,绝尘而去。 时雍浑身冷却,仿若置身刑台,难堪地看着他的背影,如同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入了无边的空洞…… 眼前浮光掠影。 时雍呐喊着,发不出声音,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,指甲几乎掐进了掌心的肉里…… "阿拾" "阿拾!" 时雍惊讶,耳边又传来赵胤的声音,是他回来了吗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梦境里,拼命想要抓住什么,让自己醒过来,眼前却模糊一片。 恍惚间,她竟然看到了她从前救的一个少年,被他抱着一起跌落深潭的情景…… 那个少年的虚影在眼前晃动,渐渐变成了赵胤的脸,清晰的他就在面前。 时雍彻底醒过来,一身冷汗。 赵胤眉头紧蹙。 怕惊醒了她,又怕叫不醒她。 带着薄茧的手指在她的脸颊上,犹犹豫豫地为她擦去滑下的泪水,俊脸冷沉,黑瞳深邃。 "别哭。" 见时雍怔怔看他,赵胤停下动作,哑声道:"是我不好!" 醒来就有人道歉 时雍有点懵,看着赵胤喉头发紧。 "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" "我…的错。" 赵胤坐起来,时雍这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张大床上,而他坐在床边。 他双眼深沉幽邃,似乎对刚才荒唐的举动有些歉意,微微垂着眸子,没有去看时雍的眼睛。 "我睡着时,冒犯了你。" "……" 这是什么意外 他难道以为她刚才落泪,是因为他把她抱到身上睡觉的举动时雍吸了吸鼻子,好气又好笑。 完全醒过来的她,内心强大又坚强,根本就不是梦里那个会哭的小仙女,见赵胤这般样子,时雍差一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。 不过,既然有这么美丽的误会,那就由他这么想吧…… 时雍垂目,半真半假地质问。 "大人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" 赵胤抿嘴,没有说话。 时雍看到他的耳朵尖儿竟然泛起了红晕。 "抱歉!" 只有这两个字,说得艰涩。 时雍忍住想要暴笑的冲动,故作生气的样子,突然坐过去,一把拉过他的胳膊圈住自己的腰,然后将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,像个撒娇的孩子。 "抱歉就完了吗大人分明是想赖账!" 此举果然引来赵胤浑身的紧绷。 他不再像刚才睡着了那般热情,面无表情地看着她,轻轻伸手想要解开时雍的胳膊,却被时雍紧紧地扼了回去,只得无奈地蹙起眉头。 "我睡得太沉,实在不知为何……" 为何会把她抱到自己身上,还那般亲密。他其实也做了个梦,梦里他霸道地拥抱阿拾,还亲吻了她,将她压在身下…… 这一切毫无预警,毫不设防。 那孟浪的举止,根本不似他自己。 "阿拾,你想要什么补偿" "补偿"时雍扬眉看他:"这就是大人的歉意吗" 赵胤眉头微蹙。 时雍看到他为此烦恼的样子,心里的笑意也没有了,红扑扑的脸拉了下来。 "我一个清白女子,便宜都让大人白占了。岂是不痛不痒两句话就能补偿的" 赵胤冷面微沉,歉意地看着她,"等回京,我向陛下请旨……" 时雍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。 她其实只是想逗逗他。毕竟赵大人身上那浓浓的禁欲气息,真的很有让人想要撕碎的冲动,她很想揭开他冷漠的面具,解锁他潜藏的欲丨望,就像他刚才睡着时那样…… 却没有想到,赵胤对于自己"不小心"的处理,竟然是请旨赐婚 时雍刚这么想,就听到赵胤的叹息。 "你想做都督夫人,恕我无能为力。" 时雍心里的喜悦拐了个弯,差点没忍住抬脚踹他。 哼一声,她冷冷看着赵胤。 "那你请旨如何" "请旨为你加封。" 加封 时雍微微扬了扬眉梢,"你是觉得我门户低微,不能和你门当户对是吧" "不是。"赵胤的目光凉了下来,"我不会娶妻,不是你,也不会是别人。我请旨为你加封,是为回报你的厚爱。来日,你若想许配良人,也能有个好的身份……" 时雍震惊。 看着他出神片刻,见他不似开玩笑,真是惊讶极了。 "大人愿意我再嫁旁人" 赵胤别开眼睛,"总不能耽误你。" 时雍笑了笑,"那大人不娶妻,是为何故" 赵胤不看她,站了起来走到窗边,分明想要回避这个话题。 "这是我的命。" "命" 哪有人命中注定不能娶妻的 时雍觉得有点好笑,倒不是为了自己对赵胤那点若有似无的情感,而是单纯觉得他因为一个和尚算的命,就这么委屈自己,实属有病。 "没有想到,大人竟会信鬼神命理之说。" 赵胤摇头。 半晌,他回过头来,时雍看到他俊目里微微闪动的光芒,转瞬暗淡下去,"这并非鬼神之说。总说。总归,你若想做我妻,此生怕是……" 他双眸垂下,"要辜负你了。" 时雍不再作声。 相处这么久,她对赵胤是有了解的,至少,她从来不曾见到赵胤开玩笑。更何况是这么严肃的事情,这么严肃的谈话 赵胤决定的事,没有人能够改变。 时雍脑子乱,嘴里有涩意,觉得氛围有些古怪。 她对赵胤的感情,其实并没有完全理清,而那个纷乱的噩梦,也加剧了她这种不确定。 而赵胤呢 于他而言,恐怕对她的好,更多只是出于一个男人的担当和责怪,而不是情感。 时雍不是矫情的女子,只是觉得此事不可理喻。 因为她既不是败给了别的妖艳女子,也不是没有办法俘获赵胤的心,而是输给了一个老和尚的预言。 怪哉! 竟有如此惊世骇俗的荒唐事! 时雍有点想笑。 "大人!" 她掀了掀嘴唇,待赵胤看过来,又轻飘飘地撩他一眼,"我有一事不明。" 赵胤:"你说。" 时雍道:"大人先前说愿意收了我,这收房,包括陪你睡觉吗" 赵胤微讶。 他似乎没有想到时雍能把这种事情轻易地问出口,怔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,冷俊的面孔上,略微的不自在。 "不。" "……" 时雍喉头一紧。 "你就这么看不上我" 时雍一个枕头朝他砸过去。 正中赵胤的胸口。 又落到地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 赵胤低头看看枕头,弯腰捡起来,塞到时雍的腰后,咽了咽干燥的喉咙,嗓音发哑。 "是我的问题。" 时雍坐了起来,冷笑一声。 "你不行呀我刚看过,还行啊" 赵胤:"……" 时雍斜他一眼,又懒洋洋地道:"你想得可真是美呀,收房却不陪睡,想让我守活寡我是找不着男人怎么的谁稀罕你!" 说罢,时雍弯腰套上革靴,拿起搭在熏蒸上的外袍披在身上,整理好头发束带,就往外走。 见赵胤站在原地没动,她又回过头来,斜眼问他。 "你把我的暴躁小王子关哪里了" 赵胤的脸刹那黯淡下来。 他记得阿拾刚才在睡梦中,依稀在叫"殿下",原来竟然是在叫来桑。 "他是俘虏。" 时雍偏偏头:"我只是去看看他的伤,不会放他走的,大人放心。规矩我懂,来桑帮过我,救过我,我不能袖手旁观。" 赵胤道:"我已差了郑医官为他看伤。" 时雍蹙紧眉头:"还是我亲自看看比较放心。" 赵胤冷声,"叫谢放带你去。" 时雍道:"不必吧,我自己去就可以,说话也方便……" "谢放!"她话音未落,赵胤已开了口。 谢放在外面等了许久,他的面前还有久候的乌日苏,而白马扶舟早已气咻咻地离去。 听到大都督召唤,谢放朝乌日苏行了行礼,让他稍候,便走了进去,刚走到里间的门口,还没有推开门,谢放就停下了脚步。 气氛不对。 大概是跟随赵胤的时间久了,隔着一扇门,他也能感觉到大都督的怒气。 "爷!" 谢放没有直接开门,而是沉声道:"乌日苏王子在外恭候多时了。" 赵胤看着时雍道:"让他书房等候。" "是。"谢放刚想要转身,又听到背后传来赵胤的吩咐。 "领阿拾去瞧瞧来桑。" 不待谢放答应,门从里面拉开了。 时雍一脸是笑地走出来。 "放哥,麻烦了。" 她的脸红扑扑的,双眼晶亮,俏眉飞扬,似是休息得不错,心情也不错。谢放不敢多看,赶紧收回眼,望了里间的赵胤一眼,却发现他双眼血丝,脸色很是晦暗。 谢放心里一沉。 从青山口回来的时候两个人还好端端的。大都督犯了腿疾,阿拾很上心地为他针灸,热敷,按摩、大都督怕她累着,吩咐他备了热水给阿拾泡脚,甚至见她睡熟后都不舍得吵醒她,让阿拾睡了他的床上。 怎么睡一觉起来就翻脸了 谢放弄不清楚赵胤,时雍也不懂。 这简直就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禁欲怪人,她征服欲高涨,但此刻却不想理会他。 走出营房,碰到乌日苏,时雍微微一笑,行了个礼,没有多话,擦身而过。 乌日苏却叫住她。 "阿拾姑娘。" 在这个营里,乌日苏也是知晓时雍身份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。看到时雍,他眼神里流露出自然而然的亲切。 "烦请留步!" 时雍回头与他对视片刻,不忍伤害这份简单的好意,慵懒地走回来。 "大皇子有何吩咐" 乌日苏苦笑,"阶下之囚,怎敢吩咐姑娘" 时雍抬抬眉梢,眼里带了一丝笑。 "大皇子有事不防直说。" 乌日苏的脸色暗沉下来,悲伤掩在那张俊朗苍白的脸孔下,让人有些不忍心。 "我听侍从说,来桑的脚……废了。" "废了"时雍吓一跳,"废了是何意" 乌日苏有些唏嘘:"断了脚筋,医官说那条腿,没法再恢复原样了……" 昨夜激战时,时雍只看到来桑受伤,被俘后带回营房,赵胤便叫了医官去为他诊治,那会儿时雍看来桑又能吼又能骂,不像伤势很重的样子,就没有留意。 得闻乌日苏的话,她眉头皱了起来。 "来桑处处针对你,你还关心他" 乌日苏淡淡摇头,无奈地苦笑。 "他纵有千般不是,仍是我的弟弟呀。一父所出,我怎能弃他不顾" 顿了顿,乌日苏言词恳切地道:"我来找大都督,便是想厚着脸皮讨个人情,求他为来桑找个好的医官瞧瞧腿。" 时雍看他半晌,缓缓开口。 "我去看看。" 乌日苏松了口气,行礼道谢,时雍却没有受他的礼,转身大步离去。